“飞沙号”远洋货轮经过9天的航行,这天驶入马六甲海峡,然后将要横跨印度洋,目的地是南非的港口城市开普敦。龙伟业在上海远洋航运公司做了近20年的船员,才40岁的人看起来倒像有60多岁。船员生活单调乏味,而且还要克服时差和季差,妻子心疼他一再劝他别再上船了,龙伟业却想多存些钱,免得以后再为生计奔波,就说:“这是最后一次,跑了这趟我就正式辞职……”妻子无奈地笑笑,算是默许。想到与家人朝夕相处的日子为期不远,龙伟业的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龙伟业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水手,长得高大威猛。通过交谈,龙伟业了解到小伙子名叫许威,也是江西人。在远洋货轮上遇到老乡,龙伟业不由得感到格外亲切。两人聊了片刻,许威忽然问道:“听说马六甲海峡是海盗出没之地,你经历过这种事情吗?”龙伟业脸色突变,一转身走了。许威这才想起来,这是船员最忌讳的话题,难怪龙伟业不搭理他呢,不禁后悔得吐了吐舌头。
日暮时分,身为大副的龙伟业登上驾驶室。许威也很想学驾驶,听说是龙伟业当班,立刻跑来了。前方,一轮硕大的夕阳正在天海的尽头缓缓坠落。货轮划出宽泛的波涛,迎着晚霞前进。许威连连赞叹:“哇,太美了!”龙伟业却一言不发,隐隐感到有些不安,虽然在他的航海生涯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海盗,但他也是第一次经过马六甲海峡。正如许威所说,马六甲海峡是海盗出没之地!
突然,许威指了指远处的一艘快艇,说:“大哥,快看!”其实龙伟业早已看到了,心里也是满腹惊疑:大洋上哪来的快艇呢?不一会儿,那艘快艇的后面,紧跟着又出现了三艘快艇,向这边急冲了过来。龙伟业从望远镜里看到快艇上的那些人,个个都挎着机枪,毋庸置疑,这是一伙海盗。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船长那儿,船长果断地说:“龙大副,如果他们强行靠近,就撞沉他们。”
快艇驶近来,围着远洋货轮兜起圈子,同时高音喇叭里传来减速慢行的命令。龙伟业对海盗的警告置若罔闻,开足马力,只想尽快摆脱海盗的纠缠。突然,一梭子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驾驶室的玻璃窗,仿佛在向他们下最后通牒!
“飞沙号”远洋货轮在海盗的威逼之下,被迫减速,海盗命令放下软梯。“船长,怎么办?”龙伟业向船长请示,船长无奈地说:“就听他们的吧!”
就在快艇企图接近的一瞬间,船长突然下令:开足马力,全速突围。龙伟业明白船长的心思,船长这么做就是为了出其不意,于是把马力加到最大,向前猛冲了过去。前面的两艘快艇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撞翻了。随之,另两艘快艇上的机枪猛烈扫射起来。
摆脱了包围,龙伟业刚想松一口气,一旁的许威禁不住惊叫起来:“你看,那……那……是什么……”只见一艘大海盗船出现在正前方,而且这艘海盗船除轻武器外,还装备有机枪、火箭炮等重型武器。海盗船命令“飞沙号”减速,放下软梯,不然就要发射火箭炮。
这时候,后面的两艘快艇也已经追了上来,如果不听从他们的命令,这些家伙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不一会儿。快艇上的五个海盗沿着晃晃荡荡的软梯陆续登上“飞沙号”。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海盗嘴里骂骂咧咧:“死了四个兄弟,我们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接着厉声质问:“刚才是谁在驾驶?”龙伟业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威一挺胸脯说:“是我!”一个海盗用枪逼着他说:“给我跳到海里去!”大海广袤无边,一旦跳下去,哪里还有生还的希望?龙伟业连忙赔着笑脸说:“各位老大,这船上的财物都归你们,求求你们高抬贵手……”络腮胡子面无表情地对许威说:“我数到3,如果你还不跳下去,我就开枪了。”许威说:“龙大哥,不用求他们。”说罢纵身跃入海中。五个海盗一阵大笑,命令所有的船员蹲在甲板上,由络腮胡子负责看守,另几个海盗也各有分工:一个控制驾驶室,一个巡逻,另两个开始在船上搜索财物。
不一会儿,一个寻找财物的海盗回来,说有一个舱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龙伟业连忙应道:“钥匙在我这儿。”那个海盗用枪押着龙伟业走向后舱,走着走着,龙伟业忽然一个趔趄,顺势将一根系在滚轴上的缆绳踢到了海里,心里默默祈祷:“许威,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愿上天保佑你!”
走着走着,经过一个舱门,里面光线较暗,龙伟业一闪身藏在门边,海盗紧跟着走了进来,龙伟业扑到他的身后,用手臂钩住他的脖子,海盗发不出一点声音,就用肘部猛击龙伟业的腹部。龙伟业强忍剧痛,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不一会儿,那个海盗就停止了挣扎。龙伟业夺下他的机枪,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绕开巡逻的海盗,向驾驶室摸去,他知道,要想摆脱这伙穷凶极恶的海盗,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其不意干掉船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海盗,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前面的海盗船撞沉。
驾驶室只有一个海盗,龙伟业正准备动手,不料,甲板上的络腮胡子却发现了他,用英语高喊了一声。驾驶室的海盗立刻掉转枪口,龙伟业已经顾不了许多了,一声怒吼,“哒哒哒”扫起一梭子子弹,那个海盗立刻倒在血泊之中。这时候,络腮胡子手里的枪也响了,好在距离较远,没有打中龙伟业,但是逼迫得龙伟业抬不起头来。络腮胡子用中国话喊道:“放下武器,举起双手。不然我就打死甲板上这些船员。”随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络腮胡子再一次叫嚣起来:“我数到3,你再不站出来,我就开枪了。”龙伟业还有别的选择吗?他只好举起双手,慢慢地站了起来。络腮胡子用英语叽哩咕噜地骂了起来,然后举起抢瞄准龙伟业。“砰”,一声枪响,龙伟业还好端端地站着,络腮胡子却倒下了。龙伟业回身赞道:“许威,好枪法!”
原来,许威自小在长江边长大,水性极好,龙伟业和他闲聊时曾听他说过。不过也多亏了龙伟业踢入海中的那根缆绳,许威这才得以悄悄地攀上货轮。刚才,就在龙伟业不知所措的时候,许威忽然出现了,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两人一打手势,于是龙伟业诈降,许威接过龙伟业手里的枪,趁其不备一举将络腮胡子击毙。
这时候,蹲在甲板上的海员如梦方醒,一齐跳了起来,将络腮胡子的尸体扔入了大海。船长两根手指竖起“V”字,向他们祝贺!龙伟业进入驾驶室,将马力加到最大,朝海盗船急冲过去。就在这时,最后两个海盗一齐冲了上来,对准龙伟业开枪射击。“大哥,小心!”许威喊了一声,挡在龙伟业的前面,子弹尽数打在他的身上。龙伟业强忍住眼泪,吼叫着射出最后几梭子弹,两个海盗应声倒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般一瞬间。千吨货轮。发出强烈的轰鸣,朝海盗船猛撞了过去。海盗船全身一震,木屑飞溅,船身一歪,没入了大海。龙伟业一把抱住许威,泪流满面:“小弟,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然而,许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在大海的怀抱里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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