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1930年生,1949年12月参军。1951年3月随部队入朝作战,1954年4月胜利归国。
1982年,时为南京陆军学校正团级理论教员的王路转业到地方工地,结束33年的军旅生涯。转业后,担任重庆市江北区委宣传部副部长,直到1993年退休。
战地故事
“一觉醒来,发现睡了一夜的枕头竟然是坨牛粪!”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这是王路的切身体会。
昨日,记者专程来到位于江北区的王路家中,倾听这位年逾八旬的老战士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战地故事。
即便时隔60年,发生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往事依然印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无比。
枕头竟然是坨牛粪
牛粪真的能当枕头睡么?这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却真实地发生在王路身上。
1952年冬,王路所在的部队结束上甘岭战役后,奉命后撤休整。
当时的朝鲜,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气温在零下20℃以下。
由于没有制空权,敌机终日盘旋于上空,志愿军只能趁夜间在敌军的炮火中行军。即便如此,敌军还是用机枪、炸弹严密封锁志愿军的条条交通要道。
那时,虽然志愿军部队装备有少数苏式嘎斯—51小型卡车,但却要用来运输弹药和军用物资,部队行军只能靠步行。
有天晚上,部队行进到一座山上。由于到处被大雪覆盖,根本辨识不了道路,官兵们随时都有可能摔下深渊的危险。
“就地宿营!”正在行军中的王路突然听到前面的同志传来口令,他当即放松下来,和战友们停下脚步。
巧的是,就在王路的身旁,有一个废弃的防空洞,这令他大喜过望,当即叫来战友们一起休息。毕竟,这远比露天宿营要强得多。
大家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洞内悬着不少冰柱,每根足有二尺长。于是,大家就用铁锹铲掉冰柱,稍加整理就准备就寝。
王路铺下雨布,合着棉衣躺了下来。无意中,他摸到身边有一块石头,立即抓来当枕头用,心中还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天一亮,王路醒来。睁开眼,他发现战友们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看。他手一撑,准备起身问个明白。不料,另一只手摸到了那个睡了一夜的枕头。
凭手感,王路感到,枕头有些松软,扭头一看,竟是一坨牛粪。经他焐了一夜,原本风干的牛粪竟然还有些“回潮”了。
被炮弹炸伤耳朵
1951年冬季的一个夜晚,王路所在的部队接到支前运输任务。根据安排,当时在机关宣教股担任宣传员的他,和战友张碌丁合扛一袋50多公斤的大米送往前沿阵地。
机关离前沿阵地约20华里。途中,有不少山路,还要经过三片开阔的平地。这三片平地,也是敌炮封锁线。
在这里,敌人常常将炮弹无规律地发射过来。然而,炮弹何时会打过,却叫人无法捉摸。
“凡是听到‘呜’的一声,不必惊慌;但如果听到‘嗤’声,麻烦就大了,炮弹很可能就落在你身边。”临行前,多次参加支前运输行动的张碌丁凭着自己的经验,提醒王路。
晚上10时许,支前运输部队正式出发。王路和张碌丁马不停蹄地翻山越岭,终于来到第一道封锁线前。
本来,听了张碌丁的经验介绍,王路已放心许多。但看到眼前的土地上早已弹坑垒垒,仍不禁紧张起来,心想,不知道这里已夺去多少战士的生命。
然而,两人顾不得多想,铆足了劲往前冲。庆幸的是,敌人毫无目标的阻击,并没有伤害到他俩。不久,他们就来到第三道封锁线上。
此时,王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一想到肩上扛的是战友们的救命粮,就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突然,听到“嗤”的一声,王路心里立即紧张起来。
几乎是在炮弹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王路感到有一只手将他拉倒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轰”的一声巨响,炮弹爆炸了。定睛一看,王路发现,就在离左手两米左右的地方,一个弹坑正冒着滚滚浓烟。
“我还活着。”慌张之下,王路使劲掐自己的左手,尽管有些麻木,但仍然能感到疼痛。这下,他才放心,自己还活着,不禁大声向张碌丁喊了起来。
只是,王路感到,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由不得多想,他“腾”地站了起来,扛起麻袋,往前冲去。凌晨4点多,他终于和张碌丁一起将大米扛到前沿阵地。
打那以后,王路被确诊为三等残疾:炮弹炸伤了他的耳朵。
不费一弹也能脱险
在入朝作战的第五次战役中,王路所在的部队担负的是穿插任务。
上级要求,要猛打猛冲,长驱直入,穿插到敌人的后方,扰乱敌人的总体部署,从而打击敌人。很快,他们就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然而,就在部队后撤时,敌人却突然展开围攻,部队被前堵后追,处境十分险恶:要么被歼灭,要么当俘虏,要么上山打游击。而且,部队已经弹尽粮绝,即便待在原地不动,就这样耗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危险时刻,团长并没有慌乱。一个细雨濛濛的夜晚,路上能见度非常低,团长指挥部队摸黑出发。出发前,他要求所有官兵必须穿上统一制式的雨衣,不准露出军装,只管行军。
对于大家来说,前方,就是死亡线。每前进一步,就意味着靠近敌军的扫射一程。然而,除了迎头前进,又能怎样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紧紧揪着每位官兵的心。很快,敌军把守的隘口映入大家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