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行人出入,夜晚有地甲看更,二更天一过,十三个门就关门上锁,不许通行了。东面的大门叫狮子门。
一天,二更敲过,门外来了位客人叫门。老更夫就着月光一看,叫门的是位文弱书生,心里想:人家说不定是远道来的,方便他一下吧,就下楼打开栅栏门,让他进来了。
更夫问相公了:“你找哪家?”
相公回说:“我是游玩到此地的,哪个也不认得。”
更夫心好,就说:“深更半夜的,相公不嫌脏,就在我这更楼上避避风吧。”
那相公没有去处,也只好跟他上更楼。一看,更楼虽小,东西也没几样,睡的是地铺,却生着一盆火,火上吊着一把紫铜茶壶,暖气当中夹着一股茶香。
更夫拿围裙把桌子、板凳一阵擦,就请书生坐下来歇着。更夫又拿来一只杯子,擦擦干净,从火盆边上拿来酒倒满,还捧出一把花生米,笑笑说:“相公,吃点酒解解寒气吧。”
那书生早已饿了,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就喝,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连声说:“好酒,好酒,好菜,好菜!”
书生吃喝够了,精神大好,拿出随身带的文房四宝,对更夫说:“老人家,难得你这一片好心关照,我画幅画送你,表表心意吧!”
更夫一听蛮高兴,连忙把油灯捻亮,看他画。只见那相公纸一铺,墨一磨,提笔三画四画,就画成棵大树,树上分出五个岔枝,树正中一个大窝,窝里伸出五只画眉头。
相公收笔对更夫道:“有了这幅画,以后你看更就用不着点香来计时辰了。”
更夫想不明白,书生就指着画里的五只画眉说:“每到一更,窝里的画眉就有一只飞到树枝上,一飞就叫一声。五只画眉飞出后,也就是五更天了。以后,它们又会飞回窝里去。白天,你把画收好,晚上再挂,放心睡觉,误不了打更的事!”
老更夫嘴上不说,心里疑惑:“年轻轻的,说的比唱的好听呐。”将信将疑地把画收下了。
第二天大早,相公临走,更夫才想起来问问他尊姓大名。
书生笑笑道:“我叫唐伯虎。”
等老更夫回过神来去追,唐伯虎已经没影子了。
当天晚上,老更夫吃过晚饭,就把画画打开,刚刚挂上墙,那画上已经有只画眉歇在枝头上了。
二更刚到,第二只画眉又叫喳喳地飞上枝头。就这么着,三更、四更;五更,五只画眉前前后后都飞出了窝,神得叫人不敢相信。老更夫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