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本长篇小说,世界是我的长篇小说,我是世界的长篇小说,世界是世界的长篇小说。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在不停的阅读,读人,读世界,读历史的沧桑变幻。从第一片花瓣的绽放读到最后一片雪花的融化。从不间断的追寻这个世界的美,追寻如水般的天真清纯。厚重的书页一页一页不停的翻动,时间的笔一页一页不停地写。世界是永远没有结局的长篇小说。我们太过仓促的一生来不及细细品味。
世界是一本包含太多的小说,有我们所熟知的一切,有我们所陌生的一切。随风轻舞的蔷薇和苍翠古老的劲松,未来的不可预知和古人的诗词歌赋。世界是无所不有的长篇小说,从宇宙诞生之初到遥遥无尽的未来,一直在续写,人类心存虔诚的一直在读。“大地是什么形状?太阳和月亮是什么?我们又是什么?”我们有太多的疑问,于是世界就在书中写下大地是圆的,太阳是恒星,月亮是行星。你们的名字叫人。世界是世界的长篇小说,世界小心翼翼的写下,又是整个世界小心翼翼的阅读。
月季花瓣轻轻的飘落,宛如一片白光落地,无法更加轻柔。这一幕被世界看到,他用轻柔的不能在轻柔的笔触记下,生怕自己打碎了这一番宁静。我们轻柔的读,于是就有了诗,轻柔的无法再轻柔的诗,在我们的心中写成,传达了世界的喜怒哀乐的诗。世界是我们的长篇小说,我们的创造成为了小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小心翼翼的翻过岁月编织而成的小说,或感动,或欢笑,或悲怆,或惆怅。如同淡雅的龙胆,悄然绽放。时间的笔继续挥动,永无止境。世界用时间的笔记录下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则用心记录下世界的沧桑变幻。我们互相珍藏岁月写下的长篇小说,我们和岁月互为主角。
时间流走时写下的故事,我们充满期待的阅读,从春读到冬,又从冬读到春,我们和世界一起谱写永远没有结局却又让人迫不及待的等待结局的长篇小说。
钢院附中初二:张明轩
第2篇 魔兽世界——短篇小说3000字々“永远不要接受别人的帮助,儿子……”阿基巴德·格雷迈恩国王说道。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消逝之光中变得模糊不清。“最好还是要自己站稳脚跟。这正是伟人与平凡人之间的区别。”他仅仅七岁的儿子吉恩,把伸出的手缩了回去。他盘腿坐在最近才建造的冰冷石墙上。这些城墙是这个国家令人敬畏的力量见证,但是对于吉恩来说,最令他敬畏的还是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你觉得这一切是靠向其他王国伸出援手才建起来的么?”
吉尔尼斯城栉比鳞次的塔楼在高墙下绵延铺陈开来。的确,这样的景色十分壮观:大片的屋顶悬在卵石铺成的街道上,还有商店、工厂,以及冒着腾腾烟气的烟囱;这的确是个充满前景的城市,可以看到这里居民拥有的潜能。
“当我像你现在一样还是个年轻的王子时,我的父亲连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这样的光景!但是我有着这样的梦想,而且用自己的双手去奋斗去创造,现在看看这里……这些都实现了,没有接受暴风城的援助,也没乞求洛丹伦的援手。更没有对奎尔萨拉斯那些长耳朵的傲慢精灵卑躬屈膝。”
吉恩听过在阿基巴德取得王位之前吉尔尼斯的故事。这里原本是个完全和现在无法比拟的国家“现在起身吧,孩子。起来,不要再叫我帮你。因为这一切都会是你的,而当你得到时,你必须已经做好准备。”
“这是您的,父亲。吉尔尼斯永远会是您的。”
阿基巴德笑了,语气变得温和。“不,孩子。王子会成长为国王,白天会化为黑夜。这就是万物运行的道理。来吧,我敢说天气开始转凉了。我们去用餐吧。我相信今晚有烤野猪吃。”
吉恩很快地站起身来。多汁美味的雨燕草野猪肉,吉恩相信是由全艾泽拉斯最棒的厨师所烹饪。那是吉恩在两个月亮之下最喜爱的东西。
“你说晚餐里会有加味苹果吗,父亲?”
“如果你想要加味苹果,儿子,你就吃吧。这就是王室和国王的生活方式。”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城墙。白昼最后几道光芒在暗灰色的天空呼啸而过。夜精灵的运输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起伏。每一次令人作呕的摇晃,都会让很久以前用来打造这艘船华丽船体的古老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一个充满霉味的船舱里,吉恩·格雷迈恩国王睁开了眼睛。他年轻时的记忆依然使他烦恼,依然萦绕在他心头。至于原因,他也不是十分清楚。不仅如此:这些天,一连串的记忆涌入他脑海中,几乎要把他清晰的思维淹没,仿佛是为了向他传达一些他无法掌握的信息。记忆是那样的神秘,它自生带有某种魔法,也许比达拉然那些戴着头巾的法师们善于施展的奥术力量还要强大。
他想坐起身来,但疼痛让他不得不躺回到床上。他的身体依然因为最近的战斗而疼痛不已。为了他自己国家的那场战斗,他输掉的那场战斗。
他痛苦地呼吸着,闭上了眼睛。想要忘却的画面又涌入了脑海。高脚杯掉落在石地板上叮铛作响,吉尔尼斯的旗帜骄傲地悬挂在墙上。他那现在已经死去的儿子利亚姆,嘴角流淌着鲜血,躺在他的怀中。
“让我来帮助你,格雷迈恩国王。在糟糕的这几天里你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
吉恩的眼睛突然睁开。在他面前的是暗夜精灵伸出的紫色的手。塔拉尔橡爪的话语非常轻柔,但是吉恩知道,最好不要把他的文雅误以为是软弱。
他身材高大,身披华丽的皮革盔甲和彩色丝绸做的长袍,而长袍颜色却是吉恩以前从未见过的:是蓝色,又好像是绿色,他也分辨不出来。他另一只手里拿着根巨大的权杖,美丽的羽毛垂于杖上所系的流苏之中。
吉恩盯着那一刹那向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你的老国王还不需要你或其他人的帮忙才能起床,塔拉尔橡爪。这我还是能够做到的。”说完,他支撑着站了起来,忍受着袭向他背部的一阵巨痛。
塔勒尔注意到吉恩的脸部已经开始抽搐了,再次开口之前,塔勒尔努力不将自己的沮丧表现出来。“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此次带来了更多不幸的消息。甲板上需要您……我们的危险依然存在!”
火炬之光闪耀着,团团火光投射在洛丹伦王国奢华客房的花岗岩墙面上。由于泰瑞纳斯国王对艾泽拉斯领主们的紧急召唤,吉恩和几个最有势力的吉尔尼斯贵族赶快赶过来了。现在,距离他们得知兽人部落攻克了暴风城才短短几个小时,恐怖的日子就在眼前。礼貌地与各位国王共进晚餐之后,吉恩告辞回到他的房间和同胞们商量对策。很快,讨论开始了。
“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的话,这些绿色杂种们就要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了,格雷迈恩领主。我们应该加入联盟。在这些怪物分裂其他王国,进入我们的领地之前,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地行动起来。”克罗雷领主是个聪明人,尽管没有吉恩年长,而且政治手腕也不够老练圆滑,但许多人相信他是位前途光明的贵族。除了格雷迈恩本人,他向围桌而坐的其他领主们以一种并不常见的热烈口吻发表着自己的论见。
“确实如此,克罗雷。我理解你的担心。真的理解。但是这些……兽人,……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离我们的领地还很远。吉尔尼斯尚未有任何伤亡。可怜的暴风城,可怜的小瓦里安王子和英雄洛萨。确实太可怜了。但是我们能让自己的子民遭受同样的不幸吗?甚至于一个吉尔尼斯人的生命白白牺牲也不足以打动他吗?”吉恩有些激动。这些兽人的威胁是前所未有过的,但是他并不完全确定这是个威胁,因为他勤勉的子民总是一有问题就会自行解决。兽人族,毕竟只是些野兽而已。最多只能算半人。都是些怪物。
“领主,就像你所描述的那样,其他国家似乎也热切地支持攻打兽人。如果托尔贝恩,匹瑞诺德,以及其他参与者,哦,我不知道如何恰当地称呼我们的邻居们或朋友们如果我们并不加入他们的话。”克罗雷继续道。吉恩理解他为何会如此受爱戴了。因为他的演说充满了活力和激情。这并非是在玩弄政治权术——而是一个人对他的同伴们的关心。不管他是怎样被误导的,吉恩仍然尊敬他。克罗雷可能并不明白他的同情有多荒唐,以及会有怎样的后果。他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子民高于一切,才是最需要他首先考虑的。在这些贵族之中,他不仅年轻而且还是个新手。
“我的父亲从不认为我们子民的未来必然要依靠洛丹伦、激流堡和奥特兰克。有强国,克罗雷领主,但也会有弱国。这是事物的规律。我们吉尔尼斯虽是强国,但是对吉尔尼斯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自保。”吉恩说服他们了。他看到他们频频点头。他能够看到这些贵族们都在想象从前线传回来的第一手报道,以及那些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们的哭泣声。他能够看到他们确实在衡量泰瑞纳斯和洛萨的请求是否值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就在那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另一方面,我的领主。也许在姐妹王国的福泽之下,可以确保将来的贸易和关税保持稳定,所以我们应该借出一小部分的军力。我们可以向他们显示,即使是吉尔尼斯军队中最微不足道的编外部队也能对他们有所帮助。而且我们有自己的卫队可以攻击外围的敌人。我们不妨先这样做看看。”
他的名字叫高弗雷。吉恩相信他的建议,但却一直怀疑他的企图。高弗雷的见解并没有像克罗雷刚刚说的话那样激起共鸣。曾经的一场政治权谋游戏使得高弗雷,这位卫队的指挥官声名狼藉。但是他说的很有道理。贸易和关税确实能够为这个王国带来许多收入,而触犯这些利益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是一个可取之法,我的领主,”埃什博瑞男爵附和道。埃什博瑞是吉恩最信任的朋友之一。吉恩与他一同长大;他的父亲,领主埃什博瑞一世,曾经帮助过阿基巴德建立起国家,阿基巴德一直都告诉吉恩要相信埃什博瑞对王国的忠诚。
“我会考虑的,高弗雷。”
吉恩和塔拉尔急忙穿过盘绕的楼梯间,抵达了甲板。空气中带有某种急迫的气息。即使如此,吉恩依然为这些精灵船只的华丽感到赞叹不已。高超的工艺技术在每一个细节都兼顾到实用性以及艺术性。而仅仅是船只的体积和它里面的多层船舱的设计便已超越他的人民所能建造的极限。
“看起来吉尔尼斯人非常的顽固,格雷迈恩陛下。”经过一天的相处之后,塔拉尔的挫败感越来越深了。
“这是我们一直都引以为傲的,德鲁伊先生。”
“是的。我看得出来”
“你一直都很有礼貌,塔拉尔。但是我宁可你说出你真正的想法。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一直感觉到你有非常重的疑虑。请你赏我这个脸,把它说出来吧。”
“很抱歉,如果我看起来是这样的。我……艾泽拉斯正面临迫切的危险,陛下。在这个时刻,我担心我们如果不紧密地结合,就无法度过这样的危机……你是一位决定把你们整个王国从全大陆隔离的领导者。你是一位多年来都拒绝伸出援手的国王。这样说吧,我是个德鲁伊。我相信所有事物之间都互相连接。这就是自然之道。这是一整个生态的系统。你的这些选择对我来说……十分的陌生。”
“我欠你和你的人民很多,塔拉尔。也许我们之间有许多的不同。但是别让这些不同分裂我们。”
塔拉尔微微欠了欠身。“绝对不会。大德鲁伊怒风相信你和你的人民会成为联盟的重要资产。我不会质疑他的智慧。”
“联盟的资产?”吉恩吃了一惊。“我们欠你们很大的人情,这是事实……但是我不能承诺你或你的领袖,我们会以所谓”重要资产“的身分参与你们高贵的联盟所进行的任何事情。”
“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但这些是政治问题。我们目前得做的是活过今天。”
外面的阳光十分稀疏。零散的阴沉光线穿过了云朵,却被黑暗的地平线所吞噬。清新的海风钻进了吉恩的鼻子里,吵闹的海鸥则在远方粗厉地嘎嘎叫着。
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船上几十条紫色的人影四处忙碌,尽可能地做好准备。但是在一片紫色人影当中他可以看到自己的人民。粉红色的皮肤,当然还有狼人:像狼一般的男女,不愿意听从救星的要求。
“如你所见,国王,他们都想要参与准备工作,但无视我给予他们的命令。他们拒绝听从我让所有非水手的人都下去船舱里的指示。”
靠近船头处,吉恩可以看到两位哨兵,美丽的女战士,尝试要把一个狼人从船帆缆绳旁拉走。事情看起来不妙。狼人正在把第三个暗夜精灵水手推开,他对于自己被尝试拉走感到火冒三丈。
“你必须了解,我们原本被派来执行的任务并非只是把一个王国幸存的人口带回达纳苏斯,而是要协助狼人。我们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看外面。这不是普通的风暴。我们可能要面对这趟旅程中最大的麻烦了。”塔拉尔继续说道。
“好吧,塔拉尔。”
在船的旁边还围绕着几艘其他夜精灵的船只。吉恩知道妻子米雅和女儿泰丝就在其中一艘船“艾露恩之光”上面。她们是他的家人。对他来说,现在想到他的家庭却不包括他的儿子在内是件很奇怪的事。这比他这一生中经历过的任何身体上的伤都还要来得痛。这比失去一个王国还要来得痛。
“斥候们回来了!”一个在了望台的船员大喊,指向阴暗的天空。
三个黑点从充满风暴的前方接近。他们的样子逐渐清晰,不再是小黑点,而是巨大的风暴乌鸦,用极快的速度飞向塔拉尔。他们粗厉的叫声听起来充满了急迫性,而吉恩听起来觉得像是隐含着恐惧。
然后巨大的乌鸦变形了。吉恩还在努力适应这样的变身场景。他听说过某些吉尔尼斯的农民在学习德鲁伊之道,但是直到最近他才亲眼看到这样的事情。大鸟的形状扭曲拉扯,将他们的结构拧成了他们原本的形态—卡多雷德鲁伊,两男一女。
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慌。
“我们必须命令所有的船立刻采取行动!”女德鲁伊说道。
“这个风暴……它……它不像任何我见过的风暴。比巨人大三倍的海浪……海面上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船板。”其中一名男德鲁伊说道。他尽全力维持沉着,但是他的恐惧十分明显。
“正如我所担心的,”塔拉尔说道。去吧,警告船长们。落单的船将无法存活告诉他们我们必须立刻组成舰队!”
德鲁伊们毫不犹豫地转成风暴乌鸦的形态,并分散到其他的船上。吉恩可以看到不远处翻搅的海面,以及黑色雨云遮蔽的天空。他并非是以航海维生的人,但是即是他那有限的航海知识也看得出来情况很险峻。
“那只该死的黑龙还在纠缠我们,”塔拉尔说道。这是自从他们勉强从吉尔尼斯逃出生天的几天以来,吉恩听到最情绪化的用词。“这场大地的裂变……整个世界仍在晃动,这些风暴撕裂各个海域……”
“死亡之翼无坚不摧,它就是个怪物……但是要想像那只怪兽引发了这场灾变……余震也是因为他而还未散去……我只是?”
“你最好相信,吉恩·格雷迈恩。如我所说,我们的情况相当严峻。就算我们活过这一劫,吉尔尼斯的忧患只是个开始而已。现在,先把你的人叫进船舱里。我的船员必须精准地工作,不能分散注意力。发出命令,叫你在所在船上的人民都遵从指挥。”塔拉尔已经开始对舰桥上的船员挥手。
“我们可以帮忙,塔拉尔。我的人民有这个能力……他们想在救自己的小命的时刻使上几分力。”
“没有时间争论了!我宁可他们的小命—用你的说法—不会葬送在无尽之海的海床上,成为纳迦的食物!在这件事情上,在我们的船上,吉尔尼斯人必须配合。”
大片的雨水劈头淋下,使得已经在挣扎的水手工作更加费劲。海面开始上升。吉恩理解到现在不管是时间或地点,他的人们都不该争论下去。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卡多雷的人们。
狂风咆哮,不知从何而来的巨浪冲击船身,使得坚固的船舰因此晃动,失去平衡的人类、夜精灵和狼人被抛向了甲板的另一头。吉恩滑了一跤,然后紧握着一根桅绳,尽他一切所能保持站立。这场风暴,这场海啸,比斥候们所预测的来袭速度更快。
他的前方已经无法辨识出什么,他只能看到大片的雨。他可以听到他人民的呼喊声。他可以听到他们和夜精灵在争吵。
吉恩挺起身来,开始对他的人民大声下达自己的命令。
“你再说一次,你想干什么?”高弗雷透过像冰块一样厚的眼镜注视着他。他刚刚所听到的事态非常严峻。他们位于指挥室中再合适不过了。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高弗雷。”
“你想用围墙隔离整个国家?封锁边界,并结束和其他联盟国家的贸易往来?我…这是个相当大的决定,你不觉得吗?”
“我以前听从你和克罗雷的建议,但看看现在我们得到了什么!吉尔尼斯人死了,被那些绿色的恶棍们撕得四分五裂,现在,这个联盟,当初你们坚信会给我们的人民带来福泽的‘联盟’…却正在日复一日地要索取更多利益。他们不断地索取,而我们又获得了什么回报?你们两个如此坚信的互惠性究竟在哪里?现在,他们要我们送金币来保住…守望堡…那个军事要塞对吉尔尼斯来说…对我们的人民来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呀?”吉恩的情绪并不允许遭到反驳。
高弗雷看古老的橡木桌子上那已经磨损不堪的王国地图。他举起酒杯,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是进一步提出这个事情的好时机。吉恩和他的父亲一样,是个很果断的国王。
高弗雷喝了一大口酒。这是库尔提拉斯红酒。他用舌头仔细地品尝着红酒,同时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喝到来自他曾拥有的岛国的酒了。最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并不是说这个方案不好。但是我只是相信…?”
“我们已经和联盟握手言和。我们支援它,看看它给了我们什么回报。我们的王国更加贫穷,而它却不断地从我们的付出中谋取利益…。他们是兽人…血腥的、野蛮的畜牲。你见过他们,见过他们的能耐…现在,泰瑞纳斯要从我们这索取更多的金币。或许是想要我们更多的血液。我会坚决反对!”吉恩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就像已经预见了未来。
“这个城墙必须穿过一个贵族的领土。您必须意识到这点。我们的天然屏障做不到。它们都太不堪一击了。”
“当然,我知道!无论穿过谁的领土,都会给予他补偿,也会补偿该领土上的农民和市民。”
高弗雷又喝了口酒,脑子快速地转着,寻思着各种想法,研究着地图。他向后靠到椅子上。
“从这张地图来看,您似乎建议穿过马利国王的领土…但看看这地形,陛下…这里正好有连绵的山脉。那将会是一个多么宏伟的堡垒,两边的山脉正好可以建成安全的天然屏障。”
“你说得很对。”
“当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削减克罗雷国王的领土。还要隔离焚木村和安伯米尔。”
“我以前也想到了这点。这是个公平的决策。但是…克罗雷很强大。他有很大的影响力,甚至可以和你相抗衡,高弗雷。他不可能轻易接受。”
“对的…是这样。但是,他应该明白我们这样做的原因。这对吉尔尼斯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任何人都能看到这将建造一个无法穿越的屏障。”高弗雷强调说,他一边大口地喝着酒,一边等着吉恩的回答。
“的确是这样,高弗雷。并且,这会使你的领域成为具有最高战略意义的据点,并且成为到外界的缓行区。你的领土将离城墙最近。”
“陛下,这和城墙位置和吉尔尼斯息息相关。我希望您并非在暗示…?”
“别说了,高弗雷。你在这个事情上是正确的。我同意这一点…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老朋友。”
“陛下,我…?”
“通过这些山脉构建城墙,让北门领土作为缓行区域,确实可以确保我们的安全。我认同你的观点。至于克罗雷领主…达利乌斯必须了解这一点。”
高弗雷把这杯酒喝完,又快速地倒了另一杯。他在未来几年内需要喝更多的葡萄酒和啤酒,他知道这一点。但是今天,正如藏宝海湾附近是热带气候说法,他把“柠檬变成了柠檬水。”他强忍着笑。
“那我们必须立即召开贵族会议了。”高弗雷站了起来。“陛下,这是个正确的选择,尽管可能不是十分稳妥。”
“恩,我知道…?”吉恩沉浸在摇曳的烛光中。他热切地望着烛光,似乎在烈焰里看到了自己梦想的未来。“但是,想象一下…如果没有入侵,我们的未来是多么美好。只是想象而已。”
凶猛的海浪敲打着船只,所有的船只似乎以精细设计的队形起伏前行。暗夜精灵的水手们在船的左右舷挤成一团,向旁边船只上的船员投掷绳子。
思路很清晰:如果船只能形成巨大的舰队,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那么他们度过这次猛烈风暴的概率就比单个船只高很多。
“船队尾部的一些船的桅杆受到严重损坏,长官!”其中一个水手喊道。塔拉尔冲向船桥的尾部视察。
“哦,塔拉尔…。艾露恩之光哪?她不是和尾部的船队在一起吗?”吉恩跑到船桥上被雨淋湿的台阶处问道。
塔拉尔犹豫了一会。“你说的对。她仍下落不明。塔拉尔伸出他修长的紫色手指,指向他的右侧。吉恩撇了一眼。透过那灰暗的倾盆大雨,它可以看到那两个船只模糊的轮廓。一个已经损坏,正由另一个拉着走。
“暗夜精灵,给我你的小望远镜。快!”吉恩迫不及待地从水手那里抢了过来。
透过望远镜,吉恩看到了跃入眼帘的画面。他的担心得到了证实。艾露恩之光正引领着受损的船只前行,其桅杆已破损,破掉的船帆展铺在船首。
“全体船员,赶紧振作起来!”嘹望台上的船员尖叫道。
但是太迟了。可惜太迟了,吉恩周围的世界突然反转起来,他及其周围的人都飘荡在空中。望远镜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顺着甲板叮当作响地滚了下去,甲板朝天翘起。
然后,冰冷的海水扑面而来,头部撞到木板上暗暗隐痛,身体后倾着落了下来。
这疼痛唤回了一些影像。酒杯顺着石头地板滚下叮当作响。利亚姆的脸。
轰!船只从天空之掉下,撞击到大海里,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吉恩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听到爆裂声,等到他抬头看时,他看到后桅已经受到撞击从中间折断,然后掉落碰撞到甲板上。他听到匆忙水手的紧张叫喊声,他们正竭尽所能分流不断增加的海水,以免海水涌入船中。
“海浪一定有80英尺高。我们不能再承受更大的打击了,长官。”水手一边叫喊,一边挺起那饱受摧残的身躯。吉恩也猛地站了起来,尝试保持平衡。他的耳中仍回荡着空旷的回响。巨浪向即将到来的船只扑去…向艾露恩之光和她救助的破旧船只扑去。
“米雅!泰丝!”
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动作,巨浪就撞到了简陋的船上。对于吉恩来说,似乎时间已经停止了。
两个运输船撞到了一起,木制甲板像锯树时的碎屑一样飞了出去。大海就像张开了他那巨大的食道,正试图吞掉所有的残骸,吸入正在破碎的船只,使得艾露恩之光伤痕累累随波逐流。
“圣光啊!”吉恩呼了口气,他的声音像柔弱无力的祈祷者。
在吉恩眨眼之间,另一只船就消失了,仅留下了艾露恩之光,正在被海洋正缓慢地向下吞没。
“快找小艇…。部署救生船。我们必须尝试救援!!!”塔拉尔狂怒地叫喊着。
“但是狂暴的巨浪仍然不断地涌来,塔拉尔!一浪接一浪!”一个水手喊道。这话传入了吉恩的嗡嗡作响的耳中。
“它们一直来袭,陛下,一波接一波地来!它们不断……往前冲!我……我们其实也无能为力。”守卫的队长无法掩饰他的恐惧,嘴巴张开,眼睛直视着下方。吉恩、十几岁的利亚姆、守卫队长和着名的皇家大法师阿鲁高站在格雷迈恩之墙顶端的壁垒上。
在他们下面是如海潮一般,摇摇晃晃的不死生物,数不尽的蜘蛛生物冲锋而来,还有一种巨大的怪物,他们的身躯就像是用腐烂的尸体的皮肤缝制而成。这种邪恶巫术的根源仍是未知数,但是它的来源则是很明确的?洛丹伦。洛丹伦,数个星期前曾哀求吉尔尼斯的协助,但是被拒绝了。
“以圣光之名啊,看看它们。它们……它们的数量好多啊。”吉恩被他所见到的景象吓坏了。月光从骷髅破烂的盔甲上反射出光芒。它们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持续不退,回荡不休。那些不死生物移动的方式显然只有一个目的:突破城墙。
在城墙外的吉尔尼斯士兵坚守着阵线,徒劳无功地将箭尖上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射进敌群中,火焰的轨迹穿越黑暗直到击中目标。但每当一个不死生物起火燃烧时,另一个就会马上填补上它的位置。
“这样的仗看来是打不完的,陛下。我们已经这样打了好几天了。我……我觉得我们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即使是我们有雄伟的城墙,也挡不住数不尽的敌人。”守卫队长惊慌失措了。他在过去几天看过许多恐怖的东西,许多人类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些人类无法忘记的东西。
“冷静一点!你是吉尔尼斯人。你的荣誉感到哪儿去了?我们的城墙当然会守住,即使这样我们也肯定会胜出。”吉恩十分严厉。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必须展现出领导力。他必须是他们人民的领袖,吉尔尼斯跳动的心脏。
他向外观察,聆听着下方的喊叫声,看着他的部队节节败退,散逃到他的城墙下。他不禁疑惑他的父亲在这样的时刻会怎么做。一定会有个解决的方法的。
“父亲,您早该……您早该听我的。”
吉恩顺着声音转过身来。他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话。他自己的儿子——利亚姆,他自己的孩子,在吉恩尽全力鼓舞士气的时候,竟然再次在其他人面前质疑他。
“现在不是时候,孩子!不是现在。”吉恩的眼睛中燃烧着怒火。
吉恩望向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的大法师。阿鲁高那个家伙,一直都有点神秘。即使在这里,他也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可察觉的情绪,毫无畏惧,他的眼神很冷静,分析着下方活动的尸体群,似乎十分好奇。但那些献身于秘法的人们就是这样。吉恩从未见过他们之中有能被称为感情丰富的人。
“大法师阁下……”
“是,陛下?”阿鲁高的声音听来冷硬而带有喘息,他的目光凝视着下方的光景。
“照我们所讨论过的进行。动手就对了!”
阿鲁高稍稍低了低头,脸上有着某种奇怪的笑容,似乎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遵命,陛下。”
然后他就离开了,留下吉恩、利亚姆和守卫队长听着下方可怕的声音?钢铁击中盔甲的声音,不死生物连成一片的呻吟声,还有垂死的吉尔尼斯士兵惨叫的声音。在十分短暂的时间中,吉恩考虑了他刚刚所做的决定。他见过阿鲁高召唤的那些半人半狼的“狼人”。它们是危险的野兽,而且极有可能反而会成为负累。但现在是需要铤而走险的时刻,也许需要怪物才能击败怪物。
一支舰队正抵着风暴的冲击,巨浪猛烈地拍打船只,但是用结实的木材和钢钉打造的舰队还算牢靠稳固。任何一艘舰船被损坏都会立即得到其他舰船的处理。
然而,舰队此行并没有给予艾露恩之光帮助。也没有帮助米雅和泰丝。这只船,或者说剩下的这些残骸,正慢慢地往下沉。
四只救生艇被扔到海面上,激起满是白色泡沫的漩涡状的海浪和水花,颜色与黑玛瑙色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几个哨兵沿着绳梯滑向小艇,暗夜精灵锋利的刀刃绑在他们的后背上。吉恩跟着塔拉尔走上船的右舷。
“塔拉尔……我要和你一起去。”他恳求道。
“格雷迈恩国王,我的责任是使你和你的子民安全抵达达纳苏斯。”他在暴风的鞭笞和雷霆的霹雳声中大声喊道。“我无法不顾良知地拿您的生命来冒险。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这也是为什么,身为这个舰队的领袖,我必须亲自执行。我拒绝让任何人冒险,除了少数我自己的人员……”我向您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将您的妻儿带回来。”
“他们是我的全部,塔拉尔。我必须……”
“您必须留下!”塔拉尔沿着绳梯下去跳上了小船。很快救生艇就推了出去,滑向艾露恩之光以及海面上那些细小的紫色和粉色小点,他们挥舞着手臂。
吉恩眼看着小艇在汹涌的波涛间起伏跳跃。不,他不能留在这里。他不能。这是他的家。他亏欠他们太多了。即使现在,他们的世界被摧毁成了碎片,即使他做出过愚蠢的选择,米雅和泰丝仍然相信他、支持他。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吼一声。他能够感觉到变化,他的身体舒展开来,他的毛发迅速地长长,他的脸上长出了灰狼的口鼻。
在一声狂啸之后,他弓起背部举手朝天,完成了他的变身。他是个狼人,就像多年前他请阿鲁高召唤的狼人中的一个,他和那些被遗弃者,无可避免地毁灭了他的国家。但是在这种形态下,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折磨他的诅咒也有其优点。
他全速地奔向右船舷。潮湿的甲板并没有让他失去平衡。他异常地专注。他体内的动物的本能在血脉中贲张。他只专注于动作,不管其他任何事情,只专注于正在做的事情。然后,他跑到栏杆边上,奋力一跃!
塔拉尔听到吼声时猛地转过身来。在他的上方,迎着水花跳进他的救生艇的巨人,正是格雷迈恩。
格雷迈恩双脚完美地着陆,他站在那里与德鲁伊四目相对。他左右的哨兵们本能地拔出刀刃准备攻击。
“事关我的家人,我必须行动。”吉恩野的声音阴郁,令人惊恐。
塔拉尔挥退了哨兵。“真是个固执的男人。”但是过了一会儿,塔拉尔点点头。
救生艇朝正在下沉的船赶去。艾露恩之光嘎吱作响,它的木板正在裂开,船壳在震落,船头此刻指向天空。
“喂!那边的!救命啊!”
“以圣光之名,求求你们,救救我!”
“德鲁伊兄弟,救命!”
手臂挥舞着,双腿死命地在水中划动,吉尔尼斯和卡多雷的人们挣扎着让头部伸出翻腾的水面。
船上的哨兵们抓住坚持着的人们的手臂,把幸存的人拉出水面。塔拉尔和吉恩的救生艇冲向已经毁坏的运输船。那里有些幸存者高高站在翘起的船头。他们的惨叫声逐渐消失在周围各种声音里——雨声,风叫,以及船体摇晃的声音。那里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比应该在那里的要少……吉恩立刻注意到了这个事实。其他的人一定是被无尽之海或者已经被不朽的大海中的野兽所吞食了。
“米雅!泰丝!”吉恩大喊道。他的视力在狼人形态下更加敏锐了,透过水花他看到他的家人没有在船首。“他们一定还在里面!一定是的!”
“向着那艘船前进。把绳子抛上去。快!”
哨兵们在小艇上把用结实的绳子的连接着的旋刃高高地抛了出去。那些古老的武器插入船首,绳子解开,摇晃地落到女战士强有力的手中。
“他们不在那上面。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在里面。不等回答,吉恩从救生艇跳起,抓住船身突出的铆钉。他往上爬到其中一个玻璃破裂的舷窗上。
“格雷迈恩!停下!幸存者一向都被命令聚集到船头或者船尾的!如果他们活着,他们一定会——”但是太迟了。吉恩已经扯烂舷窗的木制外框并消失在正在下沉的船里。
“笨蛋……他会淹死的。如果他想要自己来,就随他吧,”塔拉尔小声说道。然后,他变身成一只巨大的风暴乌鸦,往上高飞到船首和生存者们上方的灰色天空中。
船内起火了。深灰色的浓烟翻滚。吉恩几乎看不见东西。不仅闷热难忍,连呼吸都很困难。所有的东西都是倾斜的,全都倒向一边。走道歪歪扭扭的,满是断裂的木板和烧焦的家具。在客舱的外面,吉恩可以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幸存者们绝望的呼喊声。
“米雅?”
在坚定地吸了口气,他让凶猛形态下那种自然的狂暴吞噬了自己,然后他冲出船舱,穿过火焰和正在崩裂的船身,来到侧廊。
“泰丝?!”
地心引力压迫着他,每一步移动都是一次挣扎。尸体散落在倾斜的走廊上。其中几具尸体原本属于骄傲的卡多雷哨兵战士,有些被木桩刺穿了,有些则是焦灰色的,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一丝准备,眼中充满震惊:这不是他们想要的死亡方式。他现在正走在翻倒墙上。左侧是地板。
烟雾向他飘来,尸体燃烧的气味充斥在他的鼻孔中,一种熟悉的气味。
吉尔尼斯城在燃烧。烟雾滑过小巷,炮火声在天边回响。吉恩站在壁垒上往下看。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站在这同父亲看橘色的日落。他曾站在这里欣赏这座宏伟的城市,这个将由他统治的国家。
而现在,这座城市正陷入危机。被称作北门叛军的克罗雷的士兵,已经穿过了城门。在吉恩看来,他们是恐怖分子,他们的叛国会必将受到惩罚。
克劳利没有带着应有的风度接受这些。他公然反抗格雷迈恩,甚至协助联盟,在现在被称作第三战争中把“吉尔尼斯兵团”派到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那里。
吉恩曾尝试与这位骄傲的贵族沟通。他尝试告诉他这个墙??是往后的出路。他曾尝试解释为什么帮助联盟军是如此错误的决定,即使他自己的儿子不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但克罗雷根本没明白。克罗雷坚持认为他所做的是为了吉尔尼斯更好的未来,而他将会终结吉恩的“暴政”。
内战正紧紧攥着这个国家。王城被吉尔尼斯自己的臣民攻击,硝烟四起。阿基巴德·格雷迈恩的伟大梦想正在消亡。
吉恩突然转向并爬上了一个本应是水平的走廊。他快速的向求救声移动过去。
在他的上方,他可以看到紫色的手臂从一块翻倒的残骸后伸出来,残骸挡住了一个门框。那些双手在将他们困住的瓦砾堆中摸索着,急切的想要找到出去的方法,这些一定是被困在船头部位船舱的水手们的手。
吉恩没有片刻迟疑。他右臂用力荡了过去,伸出左手抓住了被网覆盖的门框,并将碎石往下拉扯。在被重重的瓦砾堆压弯的木材后面,他看到了一张暗夜精灵的脸正带着庆幸的表情凝视着他。
“感谢艾露恩之光,你来自哪里?”一个声音问到。
“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他用力的搬动着残骸,但是残骸纹丝不动。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
“用你全部的力量推。如果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就能把你弄出来。
“听你的,狼人。”
吉恩集中注意力,让回忆不陷入他混乱的内心。一支跌倒的高脚杯。酒洒在石地板上,看起来像血一样。不会再这样了。现在他们已经不能再使他分心。也不能削弱他的力量了。最终,他用力的拽着大石块,暗夜精灵也同时用力推动。
啪啦!废墟坍塌了。吉恩将自己抛到了门框上。暗夜精灵水手开始坠落,但是他马上抓住了一个把手。他们自由了!
“谢谢。我们本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绝不要轻易接受不确定的事情,暗夜精灵。跟我来。”
很快的几个精灵水手跟着他迅速的往下跑。厚重的烟雾从下方翻滚上来。
“我的妻子和女儿在哪?”
“谁?”一个满脸是血的精灵问到。
“你是……格雷迈恩?”另一个暗夜精灵补充到。
格雷迈恩点点头。
“他们的住所在下面,但是我们没有见过他们。哨兵奉命将他们带到船头,但是?”
“但是什么?”
“没人看到他们或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右舷的船舱里。”
吉恩的思绪迅速的回到在他刚上船时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哨兵的尸体上。但是脑中的画面迅速的被他骚动记忆中的另一个闪念所代替。在吉尔尼斯的覆舟海湾,一队哨兵倒在血泊之中。他们死于被遗忘者亡灵卫兵之手。那些为女妖之王服务的亡灵已经与变节的狼人教派结成联盟,致力于吞噬吉恩的领土。
吉恩和水手们迅速的穿过了分崩离析的过道。他们能够感到船身越来越打滑。长时间以来这种变化现在更加剧烈,直拉扯着他们的内脏。他们绕过哨兵的尸体向下爬。
“下去向左转。救生艇正在窗外等着。去吧?”吉恩穿过下方充满浓烟的大厅指示出他登船的那个船舱。
“你妻子的船舱在更下方,在船尾甲板附近。祝你好运,还有,谢谢你。”水手说到。
听到这里吉恩松开了把手,任自己坠落,穿过大厅,穿过重重烟雾。在坠落中穿过一条船是很奇怪的感觉。他看到在过道内的水位越来越高。
“救救我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米雅的声音。吉恩确信无疑。他伸出手抓住一个门框停止了下坠。
“我来了亲爱的!”
吉恩向下方一条已被淹没的通道喊到。白色的浪花通过舷窗飞溅进来。他仅仅能够透过阻挡他视野的厚厚的浓烟和灰尘去看。
“丈夫!”米雅叫喊着。她就在他的前方。他必须继续往前推进。
“坚持住!我绝不会失去你!”现在记忆侵蚀的更快了,他再一次看到了残缺不全的画面,他怀抱中利亚姆受伤的身躯,指挥室中地板上翻倒的高脚杯,还有洒落一地的酒。要与这些记忆抗争吗?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记忆逐渐散去,他使劲的捶打开一扇门并冲进船舱。
“父亲!”他美丽的女儿泰丝紧紧的拥抱着他。在她背后就是米雅。她的腿在侧面的角度上弯曲着,已经肿胀发紫:显然是折断了。“母亲……她……她的腿被压碎了!我不能丢下她……船被撞得时候碗柜砸中了她,然后?”
“快来,你们两个。快点离开这我的亲人……趁现在还来得及。请把我留下!”米雅强忍着伤痛以维持她话语的连贯性。
“我不会丢下你的,母亲!”
“我们不会丢下你。永远不会!”吉恩冲到米雅身边将她温柔的揽进自己的臂弯。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喊,这呼声撕扯着吉恩的心。她的腿无力的摇晃着。
“嘘……好了亲爱的。我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你要坚持。”尽管疼痛,她依然给了他一个令人惊异的笑容,这笑容让她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并皱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许多年前正是这笑容让他在皇家埃德里克宴会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堕入爱河。她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着,但是她的笑容依然光芒四射。“爬到我背上,女儿我们得快点了!”
泰丝用手臂抱紧他魁梧的身躯,吉恩有些日子没有这么集中注意力了,他用尽全身力量抱紧米雅冲进烟雾之中。实际上甲板已经被水淹没了,通向船首的通道也已经被淹没。他用一只手臂将自己往前拉,艰难的向上移动着,泰丝也帮忙将她母亲抱住。吉恩缓慢但坚定的驱使着他自己和他的家人向前。
“快点,父亲。水位在上涨!”
吉恩没有向下看。他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事情的紧迫性,也知道水马上会将他们淹没。往下看也毫无帮助。
他们转向一条走廊,绕过哨兵的尸体,向着他登船的船舱冲去。但是在吉恩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他突然感到一股坠落感。他听到了妻儿的尖叫,但是这叫声被越来越深入的艾露恩的光芒响亮的炸裂般的哀嚎所覆盖。时间并不站在他这边,他用尽自己最后的爆发力向前冲到出口。
他看到舷窗外救生艇挤在一起,正在收容者最后的生还者。海浪拍打着让救生艇相互撞击,塔拉尔在获救后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吉恩也能看到他之前所救的水手们都活了下来,就在救生艇上。
“塔拉尔!皇后受伤了。你得救救她和公主!”吉恩呼喊着,他的声音从风中强硬的穿透。
“把他们放下来。我能接住他们!我们能治好她!”塔拉尔回应着,他为自己看到的一切所感动。
吉恩看看自己的左右。他现在必须为这两个女人而活下来。失去国家,失去儿子。她们已经是他的全部。“我的爱人,当你落下时肯定会非常痛苦。我无法阻止这份疼痛。你必须坚强。”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可以忍受任何疼痛,亲爱的。我爱你……永远。放我下去吧。”
吉恩笑了,将她扔出舷窗,她坠入了海中。“泰丝,你也得去了。去帮助你的母亲!”
泰丝给了他一个狡猾的笑容,眼泪涌了出来,她自己钻出舷窗跳进了海里。
她们两个都很快钻出了海面,喘着气,用胳膊拍打着。塔拉尔的救生艇径直向她们驶来,哨兵探下身将她们拉了起来。
刚刚完成的救援让吉恩感到宽慰和自豪,他自己开始钻出舷窗,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去时……
呜唏!
塔拉尔感到了下方虚空的吸力。救生艇相互间拉扯和碰撞。艾露恩的光芒就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拽着向下射出。
吉恩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他被击退回来,从船舱跌出到被淹没的走廊上,一股吸力将他往下拉,拉到了沉船的内部。
“吉恩!”米雅叫喊着。船就这样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泛着泡沫的同心圆般的涟漪向外扩散,就像一个巨大的标靶。
海水填满了吉恩的肺,迫使他咳出了他身体中最后的空气。他挥动着双臂,试着向上游,试图与这股下方的强大吸力斗争。
他很惊慌,心脏急速的跳动着,几乎快跳出了他的嗓子眼。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吉恩十分严厉。他可以听见戈弗雷、埃什博瑞和一些其他贵族在森林里呼唤他的声音。他明白,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发现了。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有一只野兽,一只经常出没于黑瘴林的狼人,迫使他不情愿地想起阿鲁高几年前的失败,提醒他,是他吉恩作出了利用那些野兽去对抗天灾军团的决定,更糟糕的是,还让他回忆起那些怪物是如何调转头来攻击他的人民。这只狼人已经被射杀了。它胸前有一个喇叭型前膛枪造成的伤口。热量已经从身体中散去,地上的一滩滩血迹开始凝结。
那是一个贵族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普通的公民。每个月圆之夜,吉恩、戈弗雷、埃什博瑞、马利和其他人会一起进入黑瘴林,全副武装地搜寻大多数人认为是传说中的生物,仅仅存在于那些从格雷迈恩之墙回来的士兵们夸大其辞的冒险故事中。贵族们猎杀他们是为了娱乐还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消灭祸害。
他伸手抚向肩膀上温热潮湿的地方,那里的皮肤正在抽痛、刺疼。他的手上沾满了粘稠、腥红的血。他被咬了。那只野兽伏击了他,在吉恩扣动扳机之前咬中了他的肩膀。恐惧感在他全身游走。他感觉到恶心。他会不会变成自己非常厌恶的怪物?他知道,一旦被戈弗雷、埃什博瑞和马利看见他被咬了,他们必定会做他预想他们会做的事。如果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也会这么做。他们会射杀他。使这个诅咒不会进一步扩散。他仓促地从肩膀上抹去鲜血,把自己的衣领拉高。
“陛下,您还好吗?”马利的叫喊声穿透了树叶。
吉恩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上撕下一块布,并把它塞到夹克的肩部衬里的下面。他把外套的衣领扯得更高了,并强忍住了呻吟。
“格雷迈恩国王,您在哪里?”戈弗雷的呼喊声穿过森林。
吉恩把衣领尽可能地拉高。他的伤口仿佛被灼烧一样,使他痛得直吸气。
“是的……我……我在这儿。我杀死了这只野兽!”吉恩回应地喊了一声,希望自己能骗过他们。他缓缓地从尸体边挪开,短促而紧张地呼吸着,然后踉跄着在湿草上擦拭沾满鲜血的双手。
狼人的舌头吐了出来,挂在外面像一条粉色的带子,怪兽用呆滞的目光看他进行批判。
“父亲!”泰丝惨叫着,眼睁睁地望着整艘船沉入海中。
“回到舰队那里去。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找他。快走!”塔拉尔站在救生艇的船首发出了命令。
“求你……求求你把我的丈夫带回来。”米雅哀求道。
“我会尽我所能,葛雷迈恩王后。”话音刚落,塔拉尔便跳进了水中。在水中,他变身为一头皮肤光滑的海狮,一种他在过去千年中已经练习到完美的型态。这个型态在他当水手时救过他很多次。他可以看到艾露恩的光芒逐渐滑到深处,被下面的黑暗吞没。
吉恩用力地游着,挣扎着踢着腿。他肺中的压力已经大到令他难以忍受。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乞求着甜美的解脱,乞求不要再感觉到胸中的灼烧感或耳中的压力。他的意识正在急速旋转、消散,记忆的闸门打开。回忆的画面在失去知觉的边缘舞动着。那些画面所造成的痛苦大概是唯一使他保持前进的动力。
他见到狼人攻击吉尔尼斯城的那一天。他见到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神秘夜精灵女牧师那黑色的轮廓,警告他即将面临的危险。他可以看到他的儿子骄傲地督促他的人民与放逐者作战。他可以看到他的子民在年轻王子的后方重新集结,脸上充满了受到鼓舞的表情。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为自己养大的这个年轻人感到多么的骄傲。
但是他现在正快速地变得虚弱。他抓着门框的手正在逐渐失去力气。他可以感觉到水流正在把他往下拉扯。
用自己的双腿站稳,孩子。如果你有勇气和决心自己站稳,你能做到任何事情。这是他父亲的声音在他意识中翻动着。
我知道,父亲。我知道。像是喝了药剂师制作的红色药水,父亲的声音给了吉恩复苏的生命力。他往前推进,眼睛快速地眨动,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可以用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方法超越自己!
他几乎快要抵达舷窗了。他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只生物的轮廓往通道靠近。那是一头海狮,在海潮中扭动着他的身躯。
吉恩对抗着后面试图要把他拉进深渊的力道。他对抗着在意识中和水的力道一样强劲、试图要吞没他的黑暗,闭上了双眼。当他重新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了从窗户伸进来的紫色手臂。是塔拉尔,他的另一只手抓紧了窗框,海流也试着要把他拉扯进来。
吉恩直视着夜精灵发光的双眼,然后看着他伸出的手。塔拉尔来救他了。他为了一个他不熟悉,而且也说不上喜欢的男人而冒上生命的危险。
吉恩用自己最后的努力,鼓起他每一丝能用得上的力量往前冲,他自己伸出了手,直到被塔拉尔有力的手握住。
然后他的意识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那封信件被展开放在桌子上。利亚姆将手重重地拍在信上,努力地表述自己的观点。他只是个少年,但是他不会再胆小到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又怕又气,完全不赞同他父亲的做法。
“你可以退下了,利亚姆。我已经听过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了,不过我不太喜欢你的表达方式。”吉恩又抿了一口酒。
“要是瘟疫传到我们这呢?那咋办?”利亚姆继续逼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用城墙将我们伟大的帝国和其他王国隔开的原因,”吉恩厉声回答道。他开始觉得有些醉意,这场谈话让他头疼。
“如果这些家伙翻您的城墙呢?那该如何是好,父亲?而且,如果我们本来能预先采取措施阻止这样的事呢?”
吉恩猛地站起来,将还装满酒的高脚杯狠狠摔在石砌地面上。“你竟敢质问你的父亲,小子?退下!”
高脚杯叮叮当当地在地面上滚动,酒洒满了一地,如同从刚刚裂开的伤口淌出的鲜血一样。利亚姆惊呆了,盯着杯子好长一会才开口说话。
“不,先生。您得听我把话说完,否则我不会离开。真正地听我说。真正地听一次。他们在哀求,父亲。洛丹伦只会在最危急的时候向我们求助。此刻他们快要死了。这不是请求减免关税或者?……”
“那是软弱的请求!你想到那里去么?你想去面对那些畸形怪物么?是不是这样?不。我不会让我儿子或者吉尔尼斯的任何人拿生命去冒险。我父亲不会这么做,他的儿子我也不会!”
“总是学祖父。总是这样。好像您不是国王,只是个在他回来之前暂时帮他暖椅子的管家。”
“你居然敢这么说话,小子?!”
“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想……这个儿子将做出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的抉择。”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想要的就是成为一个像我父亲那样的人。这是作为一个王子的职责。”
“而一个王子的职责就是有朝一日成为一名伟大的君主。”利亚姆却转身走了。他知道这场争论将石沉大海;他父亲还是会像以前那样。
“滚出我的视线!滚,滚远点!孩子,格雷迈恩之墙会保护我们的,”吉恩大叫一声,然后踉跄地倒在他的椅子上。“它会把所有的‘外人’都阻挡在外的,吉尔尼斯王国会永远强大的……永远!”
他的话音在空荡的大厅里渐渐远去。恩眨了眨眼睛当他们打开门时,太阳耀眼的光芒使他目眩。他赶紧闭上他的眼睛他还活着。他没有听见雨声,也没有感觉到雨淋。在他的上方,蔚蓝的天空中漂着一蓬饱满的白云。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兴地说道。
“塔拉尔,”吉恩低声微笑道,“你救了我的命。”
“你刚才在做梦,我的好国王,还大声地说梦话。”
“我梦见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将成为一个优秀的国王,比我这个顽固的老头子好得多。”
“吉恩……格雷迈恩国王,不要这样对你自己,好么?”
“唉,不,塔拉尔,这完全不是悲伤……确实,有时候丧子之痛会像一块石头撞击着我的胸口,但是我现在已经学会苦中作乐了……”
“我不明白。”
“利亚姆明白总是有别的方法可以考虑,不同的时期,采取不同的行动。知道儿子比我更有智慧,作为一个父亲,我感到很自豪。”
“或许我们都可以考虑别的方法……你的人民非常固执,你自己也这样。但如果没有这个品质,这里的许多水手不会活到今天。我很荣幸把你送到泰达希尔。”
“啊,是的,泰达希尔。我听说它是一个壮观美丽的地方。”
“来吧,你的妻子和女儿在等你。王后的腿已经痊愈了。”塔拉尔伸出了他的手,想把吉恩从甲板上拉起来。
吉恩在他伸出的手上凝视了一会儿。
“这个老国王不需要你和其他人的帮助就能站起来。塔拉尔·橡爪,告诉我你没有忘记这一点。”吉恩自己站了起来,嘴角带着淘气的笑容。
塔拉尔顿时开怀大笑。“如您所愿,我的朋友。”塔拉尔还是低声地笑着。这是吉恩第一次听到这个暗夜精灵的笑声,看见他的笑容。
站在那里,吉恩看着平静的海面上闪烁的阳光。他全身都痛,但是他的意识比以往的几个星期都要清晰。他等了一会儿,确信他的想法即将被那些想要忘却的记忆所占据。但那些绝不会再使他感到忧愁了。船只从舰队中分离出来。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束缚,每一艘船都升起了自己明亮的船帆,驶向点缀着阳光的海面。
“你跟我说过,那位大德鲁伊怒风认为我们的人民将成为联盟的重要财富。”
“我确实那样做了。”
“那么,可能他是对的……可能他是对的。”
花林小学六年级:郑昊